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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奇幻]我的欲望发动机-40

  
226 【第十八集 第十章 告别至爱,迎来最初】

难得的一次主动出击,虽然结束得有些仓促,但无论是英奇还是朱密上面的领导,对这起突发事件的结果都还算满意。西沙河一役称得上是人赃并获,只是少了两位公主和一个tony,考虑到英奇在踏出国门之后还要和两位少女朝夕相处,朱密在这件事上也就睁之眼闭之眼,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英奇一行人在河口一处码头下了船,朱密还有任务在身,不能送他去机场,只是安排好了乘用的车辆,又叮嘱大少一路小心,到时候便是身在异地他乡,毕竟不比国内。英奇是真心欢喜交了这么一个朋友,他和朱密紧紧握手,互道珍重。惜别在即,双方也不多话,各忙各的,就此不表。

十五这时也被cdia的探员送到码头,几位战友汇合到一起,谈到刚刚那场激烈的战斗,嘴上虽然没有多么得意,可神色之间还是有股老夫犹发少年狂的劲头儿。最兴奋的莫过于项阑珊,她缠着英奇,非要大少细说一遍大厦十层的过往。

英奇没有炫耀,只是如实交代一回,几人都对他从四十米高空跳下来的决断感到敬佩……说好听的是敬佩,说不好听的是笑他傻帽!只有十五看到大少堕楼的整个过程,他说自己心都提到嗓子眼,恨不得用一发22mm口径的脱壳装甲弹把大少送回楼里!英奇想起那玩意儿的威力,连说不敢领教。

看着十五,英奇多了个心眼,他问对方是怎么撞见cdia那伙人的,十五说是脱离战斗的时候被对方堵个正着!英奇不愿多问,但心里还是跟明镜一样。以十五的能力,放弃狙击位置的时候若是能被人堵住,那他就不配世界第一狙手这个称号。具体是怎样的情形,英奇不知道,他也不想当面挑明,反正国家留在他身边的眼睛,白看看又不要钱,他也不会为这件事为难十五,毕竟是一个战壕的同袍。

整理了装备,英奇便拉着小白和战友们一道上路,目的地很明确,燕赵航空公司的专用跑道。想起自己马上就得和亲密无间的爱人说拜拜,男人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当初明知要动身,可怎么也没想到会走得这么仓促。若是青思还好一些,就怕那几个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女孩儿一时想不开,到时他是不想走也得走,可苦了这些等着盼着他的姑娘。

路上联系了eco,一切都还好,必然是朱密跟地方警力打过招呼。eco在逃离现场的时候只是引发一定程度的混乱,没有太离谱,出了许家口也没有盘查和拦截,按艾娅的说法……这回是上帝都跟汽车站在一起,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

英奇又问tony的状况,eco说是被妮可哄得睡熟了,他这下才算彻底放心。和汽车约好见面的地方,然后便拿起那部卫星电话。在拨通号码之前,英奇是犹豫再三,可真的听到青思的声音,保重这类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这还只是听着爱人的声音,一会儿真要见了面,他还不知心里会是味道。

“喂?英奇吗?你倒是说话啊?怎么回事啊这是?”

青思的声音又凄又急,显然是被男人地行程吓得慌了神儿:“上午家里突然来了一票cdia的特工,带头的人我还真认得,纪律检查委员会的二把手。我以为你又闯了什么大祸,没想到对方还挺客气,就是嘱我给你准备一架货机,等你一到就直飞黎巴嫩。我说有没有商量,人家说一点儿商量也没有。我说我再找人通融一下,人家说找谁都没用。我说这还有没有王法,人家说国家利益就是法!我没辙了,又联系不上你,你叫我一个女人和一家大小怎么办啊?”

青思说到最后,再顾不上问问题,就在男人耳边嘤嘤哭了起来。英奇满嘴苦涩,满以为燕门主母总是有些大气魄,没想到临了分别的时候也是像瓷人那么脆弱。

“青思……你也别急,等我到机场,你把一家大小都带上,我到时再跟你细说好不好?你千万别多心,这回我可没闯祸,人家不是说了吗?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利益,你就当我是出国考察公费旅游!”

“哪有这么简单?”青思不信,“你都把祸闯到黎巴嫩去了还想让我放心吗?那是什么地方?我当我没去过?真主党游击队的火箭弹都是买的我家的,那东西长了眼睛吗?”

英奇抓了抓头,若真是燕家的火箭弹,该不会往他这位老爷身上砸才对:“青思,你先把机场的事情安排好,我这儿已经过了津门,再有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咱们见面再说好不好?”

青思又在电话里嘟囔了一阵,一见没有效果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电话,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既然是去贝鲁特,那就绝不能让自家的男人吃亏受委屈,她得联系“燕赵工业”在贝鲁特的代理人,还得给男人的航班置办一些硬朗的货色。

英奇关掉话机,直接交给开车的cdia探员,他回身看了看坐在后排的几位战友,连小白也包括在内,所有人都是一副无牵无挂没心没肺的神情,不像英奇,有家有室,还有女人给他大着肚子。

看到这几位跟随自己的老兵,英奇心里没来由的一阵苦恼。不管国家对自己放心不放心,想到其中有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这个念头就令他异常烦躁。

车到首都机场已是下午三点多,转道燕赵航空公司的私人机库又花了半个多钟头,英奇离得老远就看见等在路边的eco,eco身边自然围着数名望眼欲穿的女子。该怎么道别?该怎么跟她们说起自己这趟九死一生的行程?

眼看就要下车,男人心里还是没谱。当着所有人的面,英奇先是抓头,再又挠挠屁股,变得满脸通红,最后说了一句:“大家……大家好……”

“呸!”齐大小姐朝着这个总不叫人省心的小男人狠狠地啐了一口,“好?好个屁好!睡醒一觉就不见人影,一开口就说要飞到西半球,你还有脸过来见我们?”

英奇充作没事儿人一样连连摇头:“黎巴嫩……其实也算东半球的一部分。”

悲晴伸手就要打,却被她的青思阿姨一把拦住。燕家主母到底还是名副其实的一家之主,她把几个眼睛通红的女孩子拢到身边,一面数落英奇,一面安慰她们。英奇面对四面八方的口水和眼泪,心里别提多么上火,好在他于来时的路上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被穿甲弹的余力擦伤的胳膊和胸口的两道血痕很好地掩饰起来,这要再让女人们看见,想必又是一番哭天抢地,到时他想走也走不了!

就在眼前这种声色场景快要把英奇逼疯的时候,机场跑道上又过来一部挂着部队牌照的奥迪轿车。等到车身在众人面前稳稳停住,车里就下来一位穿着一身休闲装的女士。英奇向着这位女士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而女士则把自己的行李和一个印有红十字的军用手提箱摞到行李牵引车的货架上。

“我听说……这里有人需要一位随行的军医官?”

梅溪向着英奇开了口。

“你……你……你不能去,你绝对不能去!你这不是跟我开玩笑吗?我绝不会让你去贝鲁特!”

英奇几乎是放开喉咙喊了起来,他不知道梅溪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行程,更不知道梅溪为什么要参与这个极度危险的任务。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一道去那个鬼地方吗?”曾经的军医官刻意压低声音。围在男人身边的那些女孩子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自己,这梅溪极不舒服:“这是命令!来自副元首的命令,我是军人,你曾经也是,别告诉我你不懂命令这个字眼的含义!”

“那部保密电话呢?”英奇向着一旁的大笨象探出手。可电话已经被cdia探员拿走了,大笨象只能把一部手机递给大少,但这东西大少自己也有。

“打电话也没用!”梅溪带着讥讽的口吻朝男人念了一句,“古副元首到西部某个大型卫星发射中心视察工作去了,你找不到!”

英奇恨得咬牙切齿,可就是拿这个女人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在面对最初的时候总有一种心脏萎缩心肌缺血的症状,这个毛病自打那次醉酒乱性之后就再也没好过。以前是他断了与梅溪再重逢的念头,他以为自己会错过一生,这样他会好过一点,可命运又让他们两人走到一起。英奇就觉得这是老天爷跟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我绝不允许你上飞机,你听见没有?”

梅溪摇了摇头,她指了指猫在远处看热闹的几位队上的老战友:“出门在外,他们几个要是有个什么头疼脑热?你能负责吗?”

英奇哑口无言,梅溪很聪明,当着这么多女人的面,她只是拣最轻松的说。英奇是由鬼门关闯过来好几次的人,他自然明白一个经验丰富的军医官对担负高危风险的军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想当初他和梅溪就是在枪林弹雨中抢救一位战友的时候彼此熟识的。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该说的都说了,该来的人也都来了,梅溪再也不理装了一肚子气的周英奇,她和大年等几个人走到一起,自顾自地和老战友们开始叙旧。

英奇还没和家里人正式道别就多了一件烦心事,心情更是坏到顶点,感到他的情绪变得异常低落,善解人意的女孩儿们便把离情别绪抛到一边,各个都换上如花笑颜,叮嘱他要小心、恳请他要保重身体、祝福他的旅程无惊无险。

男人直到这时才意识到珍惜如今和感怀过去有着本质的区别,不管梅溪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加入了他的队伍,这都不是斤斤计较的时候,他得拿出一点男人气概,和心爱的人说再见,和这些为他祈祷为他祝福的女人说珍重。

牵引车已把一架体态臃肿的图245货机请离机库,机上有燕赵航空最好的机组,还有燕青思能挖掘到的最好的作战装备。这个女人算是对周英奇尽到最大的心力,当飞机在跑道中心的起步停止线上停稳,又是她最先提醒男人该是登机的时候。

eco被工作人员拖入机舱,梅溪这个额外的成员也跟着几位老战友一道上了飞机。一应准备就绪,只剩下英奇还赖在地上不走。

“傲星你要留神盯着娇阳,别让她瞎吃瞎喝,她肠胃不好!”

傲星点头。

“娇阳你也大了,别让你姐老替你操心,自己学会照顾自己!”

娇阳点头。

“悲晴你就看着办吧,婉初要是在我出门的时候有个什么闪失,仔细你的屁股!”

悲晴点头。

“凤凰也别回学校了,也别往外乱跑,和你姑姑在老宅住一阵,等我回来再带你出去玩儿。”

凤凰点头。

“敬妍你也小心,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家里有什么状况,就靠你和青思拿主意了!”

vivian点头。

“贝怡贝熙啊……”

英奇望着自家的一双姐妹花,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探出一双手,在贝怡和贝熙地脸蛋儿上大力揉了揉。无声胜有声,他觉得姐妹两都知道他会说什么,而这正是他不想在短暂分别的时候说起的。

剩下青思和婉初,英奇总得交代几句,可反复琢磨,依然是话到嘴边却无法开口。

青思朝着男人连连点头,她抱着隐隐啜泣的女儿,给男人一个坚强的笑容。英奇别无所求,就是看着她们迈不动步。想要就此转身便走,可一双脚却像生根一样埋在跑道里,即使说出来只会让彼此更难受,但英奇还是卯足了劲儿,大声朝着燕家母女吆喝了一句:“等我回来,咱们办喜事!”

青思婉初听得俱是一惊,她们也没空儿琢磨英奇是想跟谁办喜事,两人只是大力点头。

一步一步迈进机舱,回身向着一无所求的女人缓缓招手,看着货舱门在眼前逐渐合拢,英奇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还只是刚刚见面而已,他还来不及把心掏出来给人看,结果分别就在此刻。

大年凑近新上司,他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又指了指身后那几位状似无所事事的老战友:“他们选我当代表,跟你问一问,那几位小姐到底哪个是你相好?”

英奇朝着大年瞪了一眼:“你一个老兵长还不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都找地方坐好,马上就要起飞了!”

大少说完话就丢下大年一干人等,再避过垂头不语的梅溪,独自去往驾驶舱,他得跟航班机长和机组成员打个招呼。才走到半路,阑珊已经兴高采烈迎上前来,她扯住英奇的手臂,她拣到一个大便宜一样呵呵直笑:“你猜机长是谁?你认得的!”

英奇瞪大眼睛:

“不会是上回飞九华山的那组人吧?”

阑珊笑得前仰后合:“除了他们还能是谁?他们可是燕赵航空最好的一组机师!你说这次咱们会不会再出什么状况?上次那团血云可把我给吓坏了,还有那些鬼子兵……还有……”

英奇没等小白把话说完就照着她的额头敲了一记重的:“快点闭上你的乌鸦嘴吧,找位置坐好!”

这时机舱内已经响起机长的声音,他叮嘱乘客找好位置,系紧安全带,飞机还有一分钟就要起飞了!借着最后的一分钟,英奇由机舱窗口向后猛瞧,他只能看到依稀几个人影,面对跑道的方向,一动不动。

飞机开始缓缓滑行,又在涡轮发动机的轰鸣声中不断加速,窗前的景物不断向后倒退,越来越快,直到机身猛地一震,压强挤迫人体紧紧靠在座椅上,英奇只能在心中求遍满天神佛,一路顺风……马都功成……与亲人团聚……与爱人重逢!一飞冲天,城市已被抛在地平线的一角,云团反射夕阳的彩光,点亮了男人的面孔,他想……生命之中总有别离,但情义永恒。

进入对流层,货机不再颠簸,飞得异常平稳,可片刻之后便听后舱传来一阵骚动的吵闹声。英奇叹口气,出趟远门,片刻安宁都不可得。他赶到后舱一看,不看还好,看见了真是吓了一大跳,两位公主在eco的肚子里闷了一天,到了天上总算开始出出心火。她们把不太听话的tony踢出车厢,又托大笨象的福,把tony吊上机舱货架的挂钩。

英奇想了想,他好像没有理由阻止急于泄愤的安鲁公主,只叮嘱一声别玩儿得太过分,然后他便独自回去客舱。就在一转身的功夫,眼尖的项阑珊突然指住大少的胸膛:“不得了,你流了好多血哎!”

英奇低头一看,可不是吗?他的伤口复员速度极为惊人,但经过起飞时的一阵颠簸,长好新肉的伤口又迸开了。他是想自己处理一下也就得了,但梅溪还是提着药箱追了上来,英奇是绝对不想面对这个女人的,阑珊又在这时赶过来凑热闹,好在大笨象难得精明一回,他一把就将小刺客扯到身边,让英奇和梅溪双双进了货机客舱。

梅溪在看到男人胸膛的血迹时并没多想,她是军医,自然要尽医者的本份。但当她示意英奇脱掉外衣和衬衣的时候,看着这个只在梦里出现的男人又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她又觉得有些头晕,心跳得像痉挛一样。

英奇了解自己的体魄,这类刀伤连缝合都不必,再过半个小时就能恢复完好,但他不想在梅溪面前表现得像超人一样,找个位置坐好,任由军医官在她的伤口上瞎胡闹。

梅溪望着男人深深紧锁的眉头,她终于感到一丝愧疚!自己可不就是在瞎胡闹?应该是先用酒精消毒,再用碘酒擦拭伤口,然后才能撒上硫磺止血粉和白药,她可倒好,一上来就用碘酒,想到错了再用酒精,男人的皮肉还翻着血口,直接淋上碘酒得有多疼?

梅溪被自己的神经错乱气得直掉眼泪,她也不知这是怎么了,手上沾了他的血,眼睛看着他的伤口,这心里就像给人捅了一刀!再看他的左手大臂,好嘛!整片皮肉都快被高热烫烂了!有些地方还塞着几块惨绿的玻璃片。她心疼,但恨意更甚,恨他不懂得爱惜自己,恨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知道言语一声!

英奇一直没说话,只是偶尔才会看一看军医官的面相。

他看着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看着她手忙脚乱地给自己处理伤口。这样似乎也不错……英奇突然笑了笑。至少她不再对自己疾言厉色地咆哮,也不会装出一副任你寻死觅活的样子。她很真实,触手可及!英奇几乎是下意识地探出手,用指尖为她抹去面上的泪痕。

她吓了一跳,向后退了小半步。英奇连忙转过头,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她似乎很快就平静下来,也不说话,专注打理他的伤口。他以均匀的呼吸掩饰心潮的起伏,也不再看她,专注凝视窗外的云雾。

227 【第十九集 试借君王玉马鞭 卷首语】

荒漠化现象是许多自然环境极为恶劣的星球都要面对的一个棘手的问题,大气中少了水份和湿度,多了风沙和高热,原有的绿地植被遭受沙漠的侵袭,随着沙丘的不断扩张,城市、农田、河道、绿洲,地表上的一切都被沙洲吞噬。再刮来一阵狂风,荒漠便形成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生物物种逐渐消失,最后便成了一片死寂,等待自然的又一次轮回。

英奇已经在这个被荒漠掩埋的城市里转悠了半个多小时,他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一座伟大的城市,他所看到的摩天大楼比人类能够建造的最具规模的建筑物还要高大数十倍,但是现在,满眼只余残垣断壁,还有撒得遍地皆是的枯骨和锈迹斑斑的各式飞船。

说不定……这就是人类的未来。

英奇心惊胆颤地观察着这片沙漠中的废墟,曾经的城市大得出奇,由横亘在天际边缘的一片小行星带开始,一直向沙漠深处延伸而去,似乎整个星球都被这座城市包裹起来,但大概就是在四五千米之外,一艘巨大至难以想象的飞船将城市的三分之一彻底掩埋,它的堕毁可能是导致城市变为废墟的一大诱因,不过除此之外,以一个军人的视角来分析,废墟中还有各种战争装备的残骸,那些建筑物的外墙上也填满各种口径的弹孔,所以说,战争才是生灵涂炭的罪魁祸首,无论是哪个星球,无论是哪种生物,战争的意义都是毁灭性的灾难。

“那就是我的父亲……”

她来了,面目祥和,在说起这件残酷的事时没有加入任何感**彩。

“哪个?”

英奇打起精神,四下张望,他记得……她的父亲该是一艘宇宙航母,有一身银色的液态金属外壳,用人类的话讲,该是帅到掉渣才对。

“就是那个,最大的那个!”

她指了指在伏在城市中心的那艘黑惨惨的空舰,看样子,他在这里堕毁已经有些年头,失去生命的液态金属早已变成一堆破铜烂铁。

“怎么会?”英奇有些惊讶,“你不是说……高级智慧生命体不会参与任何形式的战争吗?”

“是这样没错!”她点了点头,但很快又笑了起来,“我的父亲……他是一个男人,他为了营救我的母亲,像所有男人那样犯了不该犯的错误,所以……结果你看到了。”

英奇朝着昏黄的沙丘翻了个白眼,一艘大到天边的宇宙航母,为了营救一台烤面包机在战争中堕毁……应该说,她的父亲确实很男人,就是这话说出来,有点儿缺心眼的意味。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也只能说明你的生命形式还无法理解……”

英奇摇了摇头:“好吧,我十分钦佩你的父亲的壮举,咱们不说这个,说说你的名字,你为什么给自己取了一个日本女孩儿的名字?”

“这又如何?”她带着挑衅的眼神望向男人,“伤害了你的民族情节?”

“倒也不是……”英奇抓了抓头,“悦川冰子……冰子……有点别扭嘞!”

“你是说……是这个名字让你觉得别扭?还是说和我在一起这件事?”她很敏感,像所有那些肯和一个男人保持亲密关系的女孩儿一样。

“不是!”英奇这回答得很干脆,“我是说……总有原因对不对?你为什么是悦川冰子?而不是苍井空、不是红音、不是武藤兰?”

她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一臭婊子和一个女人的区别就在于,悦川冰子是丫染色体基础区域在宿主的意识领域构建的人像实体,而你说的那些……不过是一种高度发达的性文化商品在趋向自我毁灭的过程中制造的牺牲品。”

英奇撇了撇嘴,她的回答还是没有说明问题,这就表明她不想揭示“悦川冰子”的秘密。既然如此,他就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还是现实一点好……脱裤子,解决生理上的需求,这是历行公事。

“抱歉,我得走了!”

“什么?”英奇拎着裤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你这就要走?咱们还没那什么呢?”

她笑得前仰后合:“实在抱歉,我的生理周期出现了一些变动,对能源的利用率提高了九成,所以……你要是实在憋不住的话,可以自行解决……”

英奇只顾发呆,本来他是想把悦川冰子摆出好多种姿势,然后大肆调教一番,可现在看来,她的进化程度已经到了要他自行解决的地步,这也不知是好是坏。

“你要没事儿的话,我要去给父亲扫墓,你来不来?”英奇看了看远处那艘宇宙航母的遗骸,扫墓?恐怕得扫上十几年,“来,干嘛不来?你不帮我解决我就憋着,等我憋死了看你怎么办!”

她只是笑,一方面是为男人的天真,另一方面则是为自身的进化机制的日益成熟感到欣慰。她无需肢体的接触就能将宿主的喜怒哀乐转化为大功率的生物电,但是同时,她又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爱上了与他肢体交缠的那种感觉。

228 【第十九集 试借君王玉马鞭 第一章 旅途见闻】

由龙城直飞黎巴嫩贝鲁特,事实上,即使是在中东地区广受各大武装派别欢迎的燕赵工业集团也是办不到的。英奇乘坐的货运航班没有黎巴嫩空中管制机构的许可,飞机只能在叙利亚大马士革的国际机场逗留一段时间,等待燕氏家族的代理人与黎巴嫩现政府相关官员的沟通结果。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提起燕赵工业集团,在国内可能没几个人听说过这家根本无法制造任何工业产品的跨国公司,但在世界各地的战区,特别是黎巴嫩这种战火不断的国度,你若是拿着燕赵工业集团董事长燕青思女士的名片,绝大多数的武装派别都会把你奉为上宾,只要你能提供价格便宜火力凶猛的军火,你在黎巴嫩就不会遇到做不到的事情。

英奇一行人既没有合法的护照,也没有任何外交凭证,他们只能呆在飞机上,经过十七个小时的空中旅程,即使是最优秀的士兵也会感到一丝乏味和疲惫。

就在刚刚,梅溪打算为英奇检视伤口,结果她被对方断然拒绝。经过一番口舌之争,英奇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无条件投降,当他亮出手臂和胸膛上的伤口,梅溪自然吓了一跳,这不是人类的复原速度,周英奇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

“核辐射……呵呵……”

英奇开始瞎胡说:“你不是知道上趟那个任务吗?就是让你死老公的那次,我受到武器级核材料的辐射,所以身体出现一些好坏参半的变异!”

“好的变异我见到了,坏的呢?”梅溪对小男人的话将信将疑,但对方那种神奇的伤口复原速度确实是医学上无法解释的问题。

“坏的……”英奇笑得有些淫邪,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坏的影响就是我无法控制意识制造的各种**,比方说,一遇到漂亮姑娘,我会像从没见过女人那样恶狠狠地扑上去!”

梅溪什么都没说,她只是深深地望了英奇一眼,然后收起医药箱,头也不回地走往货舱地方向。她似乎恨不得马上离开飞机。

妮可和艾娅在和tony玩儿累了之后就到客舱里睡了一小会儿,她们就坐在英奇的前排。听到男人和军医官的交谈,两位公主不约而同地望了过来。

妮可似乎对周家大少和那名美丽的军医很感兴趣,梅溪一走,她就带着不怀好意的口吻追问英奇:“喂,干嘛说那些话把人家赶走?人家是为你好!”

“你懂得个屁!”英奇没好气地瞪了妮可一眼。不过这也不怪安鲁公主多事,自打梅溪出现、自打军医上了飞机,大少就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极不自在。

“说说嘛,你和她的过去。你们曾是情侣对不对?我是不会看错的。”

艾娅同样以一种幸灾乐祸的口气敲打英奇,她和妮可都有惟恐天下不乱的性格特质:“是你甩了她?还是她甩了你?我猜一定是她甩了你对不对?要不然你不会是这副吃了老鼠屎的样子。”

英奇紧紧抿着嘴,嘴里满不是滋味。难道这种事真能看出来?难道他真有一副吃了老鼠屎的面相?确实是梅溪甩了他,但这并不代表他配不上她,也不代表她不爱他。问题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是凶手,他曾在她的新婚之夜强行占据新郎的位置。他在她的心里,恐怕只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强奸犯而已。

“我说你们两还是操心自己的事吧。”英奇不耐烦地斜瞰妮可和艾娅,他探出拇指朝着后舱点了两点,“tony在咱们手上,接下来该怎么办?想一想吧,帝国近卫军的执行机构为什么要把家族的接班人也算计在内、到底是哪方面的势力和近卫军做交易、安鲁家族的信物被tony交给谁、能不能找到制造一系列阴谋的幕后真凶?咱们不是观光客,来一趟贝鲁特不容易,我在这儿是两眼一抹黑,就靠你们两个拿主意……再说了,他们又不会乖乖束手就擒,贝鲁特又是一个遍地路边炸弹的鬼地方,咱们要是连个最基本的行动方案都没有,还不如把之前发生的全都忘掉,回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妮可和艾娅在确定小男人开始认真起来之后也便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情,她们互望一眼,还是安鲁公主最先发言:“我觉得……还是由近卫军方面打开突破口会更现实一些。”

“怎么讲?”英奇望向艾娅,但最后还是妮可向他解释。

“即便当前的帝国近卫军是一家大型的股份制公司,兵员来自世界各地,但真正的骨干都是出自莫瑞塞特家族的嫡系。若是说得更形象一点……和安鲁的情况差不多,近卫军中还是有许多向莫瑞塞特宣誓效忠的中坚力量,他们是原始的军人,他们绝不会像帝国公主开枪。反过来,一旦发现有人给家族接班人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他们就会挺身而出,拨乱反正,把那些阴谋家揪出来,消灭干净。”

英奇再次转向艾娅:“是这样吗?”

艾娅点了点头,但她的眼神还是有些不确定:“妮可说得没错,但问题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不敢轻易相信公司中的任何人。即使这名军人曾向我的家族宣誓效忠,但谁又能保证他不会是第二个tony?”

英奇丢给妮可一个白眼:“听见了吗?说了不跟没说一样,咱们还是得靠自己!”

妮可摇了摇头:“至少有一个人值得信任!”

艾娅迎向男人探询的目光:“我的导师,也是我父亲的导师。他跟随过两任家长,是他教我开枪、是他教我博击,是我他教我拉丁文和西班牙语、是他带我出入战场。这次来龙城,也是他在我身边教晓我如何对付强敌。”禁卫军的公主殿下指指住周家大少,很明显,所谓的强敌就是这个坐在她对面的中国小男人。

英奇颇为遗憾地向着妮可和艾娅叹了口气:“事发之前,这个人没有跟着你,我要是猜得没错的话……是不是近卫军的公司最高决策层把他从你身边调走了?”

艾娅点了点头:“是的,就是不久之前的事。公司以一纸密电将他派到刚果金。我还以为这只是正常调动,现在看来……有人要我死,自然不希望我的身边还有一个碍手碍脚的老兵。”

“还是算了吧……”英奇转而冲妮可摇了摇头,“我们中国人有句俗话,斩草除根。他们都敢对艾娅动手了,那个忠诚的老兵多半已经凶多吉少。他们做事的时候不会轻易留下首尾的,咱们还是得靠自己!”

妮可不得不同意男人的看法,这趟黎巴嫩之行绝对不会多么美妙。不管是近卫军还是他们,等到燕赵航空的货运航班在贝鲁特国际机场降落的时候,一连串的阴谋诡计就会接踵而至。就像英奇刚刚说的那样,在一个遍布路边炸弹的鬼地方,就连保住自家的一条小命都很困难,更别提如何在炸弹里挖掘真相了。

“安鲁呢?”英奇碰了碰面色堪忧的妮可,“不管怎么说,我把tony给你送来了,你的家族不会一点表示都没有吧?再说安鲁和莫瑞塞特不是那种唇亡齿寒的关系吗?既然你想助艾娅一臂之力,难道不能由水仙骑士团获得强援吗?说实在的,不是我没信心,而是光凭咱们这几个人,一旦在贝鲁特陷入苦战,到时就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我不想将来会后悔出这趟远门儿……”

“你怕了?”敏感的艾娅妮斯带着挑衅地口吻问了一句。

“不是怕,刀山火海我都没皱过眉头!”英奇语气坚定,“我只是担心,这次出门我又不是孤家寡人,机上有我的战友,有我的朋友,有我的初恋情人,还有……”

“哈,你终于承认啦,那位军医官是你的情人!”妮可兴高采烈地打断英奇,还欢天喜地地拍起手来。

“你别打岔,这都什么时候了?”英奇快要忍无可忍,好在妮可也很识趣儿,一见男人就要翻脸,立马紧紧闭上嘴巴。大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安鲁公主,他转向一旁的艾娅,“我是头儿,我得为机上所有人的安全负责。我们可以去拼命,但不能闭着眼开战。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咱们必须找到既定目标,在制订了进攻计划之后才能投入行动,要不然……我可不敢在贝鲁特的大街上陪你玩儿过家家。”

“我明白!”艾娅点了点头,她从手边取来一份贝鲁特城区的卫星地图,指住上面一处画了红圈的地域,“这就是咱们的既定目标,公司在黎巴嫩地区的行动本部,那架黑鹰就是出自这里。”

“然后呢?”英奇还是有些不耐烦地追问了一句,“假如……我带齐人手和办事的家伙,到了近卫军的黎巴嫩行动本部,杀光所有人……可这算干嘛?唱大戏吗?我们发起袭击的目的是什么?再说了,他们知道咱们在贝鲁特,没道理不用一枚路边炸弹招待咱们。你以为他们会像兔子一样缩在窝里等着咱们找上门吗?我看他们会像狼群一样蜂拥而上,一口就把咱们几个人给吃了!”

“那你说要怎么办?”艾娅有些恼火地叫了起来,她已经快被婆婆妈妈的周英奇气疯了。

“我只想知道这里有没有咱们需要的东西。”英奇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地图上的红色标记,那是一片钢筋混凝土组成的建筑群,在城市中隐有一座要塞的规模,“如果这个地方只是一个行动本部,或者说它根本没有任何价值可言。我们要是找不到线索,为什么明知会碰钉子还要到那铤而走险?那里又不是不设防的,强行突袭的后果不会很乐观,秘密潜入也不太可能,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会在里面遭遇什么。再说最后的脱离也是个问题,咱们没有直升机,既无法垂直打击,也无法直线逃离。一旦打起来,贝鲁特军警不会置之不理,真主党游击队和黎巴嫩准政府军都不是吃不素的,到时咱们很可能被整个城市的穆斯林疯狂追杀!说真的,我还没为这种最糟糕的情况做好准备。”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是来干嘛的?”艾娅忍不住了,她朝着英奇吼了起来,不过片刻之后她又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毕竟这个男人肯代她犯险是为了莫瑞塞特的家族生意。

英奇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扩声器里已经传来机长的声音。事隔一个半钟头,燕赵工业集团在黎巴嫩地区的代理人总算与空管部门交涉完毕,结果自然是准予通行。

飞机进入跑道,塔台发出起飞指令,英奇没再多说。他和机上的其他几位乘客纷纷系好安全带,随着发动机的轰鸣怒吼,进入大马士革至贝鲁特的最后之旅。

等到货运航班进入大气对流层,英奇才开始活动。旅程已经进入尾声,大少便检查了一下货机装载的各种战具。应该说,燕家主母是给出远门的男人做足了准备,英奇不看还好,一看自是吓了一大跳!

飞机上搭配的各种轻重装备价值十数亿元,这里包括一整套的数字化通信器材和一个高数据链实时战况信息分析系统、为单兵配备的个人防护装甲背心、为地空作战配备的一组四枚红旗六型肩射式激光制导导弹、为巡地作战配备的hj-8改型肩射式反坦克导弹、交通工具是两辆“猎鹰”重型越野车,分别加装了89式12.7mm重机枪,而中国陆军的看家宝贝82式无后坐力炮则被藏在后厢盖板下面,出门旅行的时候可以按照需求随意取用。

这个阵势确实令英奇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青思可以在短时间内纠集一个攻坚战斗班的火力。

除去那些稍显笨重的大家伙,机舱侧翼有一整面墙的枪支弹药可供大少和他的队员尽情挑选。虽然有些舍不得,但英奇还是把手里那支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的老五四放回eco,他在一大排手枪里拣取了一支性能优良、自动控件设置极为精巧的92式战斗手枪。除此之外,英奇还发现了好几把小巧玲珑的国产警用9mm口径左轮手枪。这件小东西不但可以塞进裤兜,还可以在各种气候条件和地理条件下展开作战,给警察算是糟蹋了。作为单兵的副载战具,一把精确、隐蔽、随时都能击发的左轮手枪往往能保住一个士兵的性命。英奇将小左轮和一大把轮盘弹股塞进衣兜,即使是这样身上也还是很轻便。

最后,就在英奇以为青思的一番苦心也不过如此的时候,他又在eco身上有了惊人的发现:“好家伙,这是谁放进来的?”

大少吆喝起来,eco也很是无辜,本来她也不想被人在肚子里塞进一架红蜂鸟微型无人侦察机,可装货的师傅偏偏相中了奔驰s600巨大的后备箱。

“乖乖不得了嘞!”英奇暗自感叹,他以一双大手抚摩这架造价接近一亿大元的国产无人机,这是代表共和**工航天科技最高水平的飞行器,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也只是和这类无人机的上一代产品配合过一次而已。

红蜂鸟微型无人机长不过1.22米,翼展可达3.2米,折叠后的机身宽度仅为1.8米,它的巡航时间高达36小时,有主控飞行和远程人工遥控两种模式,使用两台液氮推进器,机上载有两台电子高清摄像机、一台功率强劲的遥感雷达、一个激光精确导引装置、一部密码机,还有一个囊括了多种间谍功能和探测功能的情报集成模块……用英奇的话说,有这东西在头上飞,地上的人就会产生一种“天有眼”的感觉。

清点了战具装备,大少心里便有了数。若是把方方面面的因素全部计算在内,他所带领的这支九人小队拥有lrf一个标准战斗班集体的集成作战能力。换句话说,有了这些装备和这些人手,足够英奇在贝鲁特应付各种状况。但唯一令他感到担忧的是,这个临时组建起来的战斗班集体中女性的比例实在是高了一些。

刺客小白一向都是独来独往,缺乏多人集成作战的经验,实地战场上的战术配合存在问题;梅溪是军医,鲜少跟随前线作战人员深入战地,英奇回想起来,他甚至没见梅溪开过枪,所以在计算集成战力的时候又要打些折扣;剩下的两位异国公主,按理说,她们都接受过正规的准军事化训练,出入沙场应该不成问题,可这偏偏是两个问题宝宝,英奇也无法预料临战时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有镜子还算好一些,毕竟见多识广,又是声名在外的特战高手,但把她和大笨象放到一块儿对比来看,这个娇小玲珑的漂亮姑娘怎么看都不太让人放心。

英奇是头领,是班长,他之所以会在降落之前表现得束手束脚婆婆妈妈,多半都是惦记着战友的安危,他已过一次险些全军覆没的经历,这回又是带人深入战区,他希望告别贝鲁特的时候能将这些伙伴完完整整地带回家去。

梅溪正在机舱里的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治疗室里给倒霉的tony打点滴,这家伙一路上被妮可和艾娅折腾得不轻,嘴里的两排小白牙几乎被打掉一半,面上也尽是青紫色的淤伤,口鼻和耳道还有出血的痕迹。

看着忙碌的军医,英奇不禁想起上一回出远门的经历。他和指导员领着六名战士在一万米高空堕入夜幕,回来的时候,他只带着身中六枪奄奄一息的大笨象,还带回了一名战友的右手、另一名战友的m6军刀和通讯员的密码机……似乎只有这些……想想都觉得寒心。

“初恋情人,你忙完了吗?忙完的话就轮到我们了!”

妮可的声音怎么听都带着讥笑的口气。

梅溪调整了一下点滴注射器的流量,她对严刑逼供这种事并不感冒,她也曾像电影里的大反派一样为了帮助己方获得口供而延续俘虏的痛苦经历,这是战争的需要,她服从战争,服从国家的最高利益,但初恋情人是怎么回事?这个字眼听起来不但刺耳,而且很是滑稽!

“你叫我什么?”军医转向安鲁公主,眼尾却瞟着状似无动于衷的周英奇。

“初恋情人呀,为了方便记忆,也是出于保密上的考虑,这就是你在咱们这个小团队里的代号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形象?”

梅溪有些不解地打量着这名美丽的匈牙利女孩儿:“你是刻意针对我?还是借机挖苦那个蠢货?”军医的手指指向英奇。

“怎么会?”妮可大力摇头,“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为什么要挖苦他?”

英奇终于赶了过来,他向初恋情人连连摆手:“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别听她胡说!”

梅溪不以为然地让到一边,临走的时候丢下一句话:“为大局着想……管好你的未婚妻!”

英奇简直是欲哭无泪,他以恶毒的眼光问候了一遍没事找事的安鲁公主,又以一记猛拳砸向tony的肚皮:“你不是一问三不知吗?你不是喜欢保持沉默吗?等飞机降落,等着爷们用一整套有中国特色的手法伺候你!”

tony眨了眨眼,他能感到货机正在减速,但他实在猜不到所谓的中国特色的刑讯逼供会是什么样子。

229 【第十九集 试借君王玉马鞭 第二章 冥河通向地狱】

旋翼发动机的轰鸣由急转缓,庞大的机身在空气阻力的作用下微微颤抖,放低起落架的过程十分顺利,制动装置亮起红灯,机腹轮胎最先着地。货机在着陆的过程中于地面颠簸了两三下,当所有的轮胎都已接触地面,刹车片便发出大股的白烟,滑行速度猛然慢了下来,在跑道上缓缓移入近百米的距离,最后终于静止不动,关闭了发动机。

应该说,这是一次平淡无奇的降落,谢天谢地!

货舱起降门缓缓落于地面,12月的贝鲁特阴着天,飘着星星点点的冷雨。空气中满是海风的味道,又咸又腥,不禁让人想起机场附近的鱼市场,那些又便宜又新鲜的海产品,和各式各样的自动武器堆在一起叫卖,堪称黎巴嫩特色的一大奇景。

周英奇在“年轻”的时候曾经来过一次贝鲁特,当然,他自己不会说,共和国也不允许他泄露国家最高机密。那是一次营救任务,lrf的一个战斗班集体要由一万米高空实施突降,在到达地面指定位置之后,和接头的情报人员一道徒步进入贝鲁特城区,营救那名被一伙激进的什叶派穆斯林武装份子扣为人质的外交官。所以……英奇对贝鲁特的第一印象就是夜幕下的枪林弹雨。

现在已经好了很多,没有火箭弹的呼啸,没有以色列的战机,没有高炮和高射机枪的轰鸣,在机场左近目所能及的地方,英奇甚至没有看到战火的遗迹或是真主党武装的阵地。

大少第一个走下货机,即使头顶阴霾密布,但贝鲁特国际机场仍是中东地区最繁忙的空港之一。他的货运航班附近泊着一架印有un字样的大型运输机,驻扎机场的荷兰籍维和部队正在装卸大量的物资。停在货柜附近的卡车都漆着各大难民营的符号和地址。

英奇沐着冷雨,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混合着海风的空气。就在这时,城市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低沉悠长的轰鸣,大抵是在距离机场几公里外的一处山坡上,一片灰茫茫的建筑物里腾起一股浓稠的黑云。大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贝鲁特!全世界也只有贝鲁特城区才会时不时地遭遇一枚不知从哪打来的迫击炮,看样子……这发炮弹的口径该是105mm才对。

“老爷……”

一个谄媚但不失气度的声音激得英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老夫人嘱小人在老爷于贝鲁特逗留期间,鞍前马后,随时待命……”

英奇向着来人点了点头,对方是个大腹便便的矮胖子,姓许,和燕青思有点亲戚关系,但这许胖子决不是靠走后门才成了燕赵工业集团在黎巴嫩的区域经理人,他在贝鲁特一呆就是九年,在此期间不但成为最受黎巴嫩各大武装派别欢迎的中国商人,更为难得的是他还活着!这就不难看出这个人的智力和勇气。

“许经理是吗?”英奇和对方热情握手,“初到贵地,就靠老大哥从旁扶持了!”

“哪里哪里!”

许胖子连连摇头,眉开眼笑。这里很少能够见到家乡人的身影,难怪这家伙表现得异常兴奋和开心。

双方还没说完话,城市的方向又传来一阵嗒嗒嗒的噪音,英奇判定这是20mm口径以上的高射机枪。但许胖子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他说这是在市内割据的武装派别在恐吓过路的老百姓。

“您来得不凑巧,再过一阵子就是黎巴嫩政府议会的换届选举,各大派都红了眼睛,路边炸弹、武装冲突、示威游行、吵吵闹闹的葬礼从今年3月份以来就没消停过,依我看……您没必要进市区去凑这个热闹!”

英奇抓了抓头,他又不是中东问题专家,对黎巴嫩政局的了解也只是新闻上提到的那些事情。

“那您怎么看?”

许胖子指了指跑道附近的一座大型机库,机库大门上印着联合国粮食署的标记:“您看能不能在那儿委屈一下?里面虽然没有标准间,但空调热水样样齐备,贝鲁特国际机场驻扎着一个巴基斯坦装甲师,还有一支荷兰海军陆战队,这是整个黎巴嫩最安全的地方,若是进了城区,即使我尽最大的努力保全您和您的随行人员,但意外总是有的,一枚足以毁掉整条街的汽车炸弹就可以解决问题,那玩意儿又不长眼睛,让它沾着碰着咱们可就不划算了!”

“行,听您的!”英奇点头表示认可,许胖子不是外人,按青思的说法,别看这家伙的面相属于那种阴险狡诈的类型,但绝对可以信任这个为燕赵企业工作九年没出过一次纰漏的老经理。

“这就往下卸货吧!”许胖子边说边朝远处的一群装卸工人招了招手,当下便有一名穿着迷彩服套着格子头巾的军官朝向英奇走了过来。

“这是我的朋友……跟我有过命的交情……”胖子在老爷耳边嘀咕了一句。

英奇和陌生人握了握手,他什么都没说,这名看不出军衔的真主党军官也没有对中国客人表现得多么热情,对方只是朝许胖子低声念叨了一阵阿拉伯语,然后便把那些装卸工唤了过来。

英奇虽然不太清楚贝鲁特的势力割据,但国际机场毕竟是联合国管辖的非军事区,可这些装卸工都是典型的民兵装扮,套着颜色不一的迷彩服,背着六五、七九、八一等等样式的ak步枪,一面吆喝,一面有条不紊地投入工作。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

大少对许胖子悄悄耳语。

“您放心!”商人带着狡猾的笑意,“上至黎巴嫩国民议会,下至机场一个看大门的小兵,方方面面我都打点好了,绝对不会有人干涉您在贝鲁特的行动,除非您把什叶派穆斯林的清真寺炸个底朝天。”

英奇点了点头,他回身一看,跟随自己的战友都已经陆续下了飞机,那位真主党军官礼貌性地朝着他们点头致意,可等到两位金发碧眼的公主也走了出来,穆斯林就显得有些激动,像没见过美女一样大瞪着眼睛,还朝许胖子大声念了几句。

妮可似乎很不高兴,她对那名穆斯林军人喊了一通阿拉伯语,又朝对方做了一个英奇完全看不懂的手势。效果马上就出来了,军官念了一声“安鲁”的发音,然后便对这个来自西方的女孩儿肃然起敬。

在穆斯林看来,只有西方列强和以色列人才是真主的敌人,而一度统治整个安那托利亚平原和大半个中东地区的安鲁家族就是曾经的皇室,这个家族的地位和阿拉伯皇室在穆斯林世界中的影响力极为近似。在古时候,最伟大的叙利亚国王萨拉哈丁就自称是水仙骑士和安鲁的后裔,这样才成全了他对耶路撒冷和整个阿拉伯世界的统治。

对于一名穆斯林战士来说,只有安鲁的水仙骑士曾经彻底征服他们,支配他们的土地、国家、民族和精神,妮可·安鲁·内塔加波是真正意义上的公主,她的出现足以点亮贝鲁特的夜空。但问题是,另外那位公主就比较麻烦了,帝国近卫军这种私人保安公司在黎巴嫩并不多么讨人喜欢,以往还曾在黎以冲突中担任不光彩的角色。真主党无法保证艾娅妮斯在贝鲁特的安全,她很有可能成为某个激进宗教派别的目标。到时候,生死由天,该来的谁也挡不住。

英奇将一支选装反射准具和战术灯的国产92式突击步枪赠给那名穆斯林军官作见面礼,对方很高兴,当即就把这支代表世界步枪发展?势的新式武器背到肩上,还大力拥抱了一下谦虚守礼的中国客人。

卸货的过程很轻松,所有的武器装备都已打包,其实也并不需要离开飞机,只是放下三台车,再把运输机拖进联合国粮食署的专用机库。有一件事让那位负责协调机场事务的穆斯林军官很好奇,他看到被绑在担架上的tony。

英奇告诉他,这是自己的俘虏,罪名是阴谋颠覆共和国的人民民主政权,许胖子在翻译的时候以阿拉伯语补充说,这家伙手上还沾过穆斯林战士的鲜血。军官自然很气愤,叮嘱英奇千万不要对俘虏太客气!

弃步乘车,大少总算见识到穆斯林士兵的那股认线mm口径通用机枪的皮卡在前引路,英奇一行的两台越野车和一辆奔驰轿车跟在后面,车速很快,车队两翼还有一个排的真主党战士在飞快地跑步前进,他们一边跑一边吆喝,像牲口进圈一样。到了机库,他们又在门外散布开来,把守出入要道和各个警戒位置。

英奇心里算是有了谱,贝鲁特机场名义上是联合国管辖的非军事区,但实际上还是受到真主党武装的把持和控制。按那位军官的说法,若是没有市内空中管制机构的许可,任何一种会飞的东西都不能在贝鲁特起飞或是降落。这项权利虽然无法约束带有un字样的飞机,但包括军机在内,联合国在贝鲁特起降飞机的时候还是会对黎巴嫩政府的空管机构尽到告知义务,若是没有告知,被击伤击落便没人负责。

“这是黎巴嫩人民的国家……这是真主的国度!”

穆斯林军官反复说的都是这两句,无论是真主党还是其他任何一支武装派别,他们的斗争宗旨都是建立一个权利属于人民的穆斯林国家,不受西方列强的侵略,不受以色列的压迫。但问题是他们并不团结,此起彼伏的刺杀行动和炸弹袭击事件都是各大党派在明里暗里争权夺利,而牺牲品只是路人甲或路人乙,受苦的还是不知天堂究竟在何方的老百姓。

机库空间很大,放下两架运输机都绰绰有余。在迎向阳光的一角有一大排临时搭建的机乘人员宿舍,那里就是许胖子给新老爷安排的客房。英奇对此地的住宿条件还算满意,这里让他想起部队拉练时的出击营地。

安置了行李和装备,许胖子便和那名穆斯林军官一道告辞了。临走的时候他给英奇设置了加密电台的频段,还放下一部卫星电话,这样一来双方就可以随时保持联系。

对于今后的行动和老爷此行的目的,许胖子很谨慎,没有多说半句,只是反复强调,除了清真寺和军队驻守的政府部门,在市内各处开枪开炮都不成问题!那位穆斯林军官不是别人,正是真主党首都卫戍部队的副司令,党内排名第九的实权人物,在以色列情报机构的暗杀名单上排名第十七!

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各人都在忙着手边的事情,只有状似无所事事的妮可和艾娅守着可怜的tony。她们把tony移进一间相对封闭的宿舍关起门窗,玩儿你问我答的游戏。

英奇只是摇头,以tony的心性,不会不知道自己还有一点利用价值,他要是肯开口,一定不会等到现在,更不会等到被妮可送进骑士元老会的审判席。他多半会提供假消息,把英奇一行人送进陷阱,然后大家拼个鱼死网破,他下地狱的时候也不会太寂寞,这才是典型的tony风格。所以英奇根本不指望会由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那里得到线索,在贝鲁特,他只能相信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到底不能便宜了tony这个大恶人,贝熙受的罪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英奇已经想好对策,在对方找上门来之前,不管tony会不会就范,他都要让这家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好要刑讯逼供的,英奇绝对不会食言,他已给tony量身订做了一整套保健计划,等到妮可和艾娅玩厌了她们的游戏,他就会抢过接力棒,给tony来一次由身体到心灵的全面洗礼。

英奇不会做无用功,虽然是初临贵地,但各种准备工作还是得尽快展开。他和随行的战友一道研究卫星地图,对帝国近卫军驻贝鲁特的行动本部进行了一次全面的评估,以手头掌握的资料来看,这座三层的环行建筑物实属易守难攻的格局,冒冒然闯进去会有不必要的危险,可时间拖得太久一样不是办法。

贝鲁特多得是间谍和见钱眼开的消息贩子,中国最大的军火分销商燕赵工业集团在联合国粮食署的专用机库停着一架满载人员装备的运输机,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黎巴嫩,等到他们发起主动攻击的时候就晚了!英奇下手必须要快,而且务必击中对方的七寸,要不然,这趟贝鲁特之行就没有任何意义。

镜子出身特工大队,她是进行摸底活动的最佳人选。英奇终于见识到古老而又神奇的易容术,借由现代的化妆品和以假乱真的道具,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漂亮的中国姑娘在几分钟内变成了一个浓眉大眼颧骨深邃的中东少女。镜子换上穆斯林妇女的传统装束,又用黑纱盖住头脸,再带上一串刻有什叶派穆斯林标记的念珠,她的形象完全可以融入贝鲁特的市井街道而不被任何人注意。

镜子先是跳上一辆行李车,然后再由人流密集的乘客大厅离开机场,最后坐上一部计程车进入远在十里外的贝鲁特市区。她以一部频谱通讯器和英奇等人保持即时联系。虽说是孤身一人,但英奇并不担心战友的安全,如果镜子还是那个身经百战的老兵,她就知道如何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开展工作。果然,50分钟之后,小诸葛就在那部情报综合分析系统上得到了镜子发回的第一组数码照片。

照片很清晰,分由各个不同的角度拍摄了近卫军驻贝鲁特本部的建筑外观、出入口、以及地标参照物和一些比较明显的防御性设施。英奇并不贪婪,在得到第一手现场资料之后他就呼叫镜子立即撤离。

将情况汇总一下,英奇很清楚,完全没必要带齐人手和家伙登门找麻烦,这样既不现实,也是一种滥用战斗资源的行为。最可行的一个办法就是让艾娅深入虎穴,不管怎么说,她是近卫军的公主,而针对公主的阴谋只限于权力核心的个别高管人员,贝鲁特的区域机构可能根本就不知道公主的遭遇。

英奇觉得自己的想法应该合乎现实,艾娅自己也说过,近卫军里还是有一些忠于莫瑞塞特家族的军人,而既然是阴谋,对方也不会把杀害公主的勾当摆到台面上。除了幕后黑手,真正了解内情的人并不多,近卫军在贝鲁特的行动部门甚至可以被艾娅利用起来,成为投石问路的一个契机。

想通这一点,英奇便再也不觉得自己会在未来一个阶段的行动中陷入被动。可就在他要和大年交换一下意见的时候,机库里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这声惨绝人寰的凄叫由宿舍的方向传了过来,在偌大的机库里回荡不绝。

很明显,妮可和艾娅的游戏已经到了最关键的阶段。

小诸葛提议,“咱们看看去!”众人齐齐响应,他们都想知道两个娇滴滴的小美女到底对大恶人做了什么!可不看还好,刚一开门,室内的一股屎臭和肌肉烧焦的味道便扑面而来。人们又退了出来,只有梅溪冲了上去。

正在兴头上的两位小公主笑呵呵地退到一边,任由军医检视那具破烂不堪的躯体。梅溪朝她们瞪了一眼:“不能玩儿得太疯了,他差点断气!”

妮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她把染满血水的朔胶手套丢进垃圾桶,气定神闲地朝着军医展颜一笑:“他是我的私有物品,我可以对他做我想做的任何事!”

梅溪极不满意地望向英奇,英奇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把妮可和艾娅带离房间,是时候和她们好好谈一谈了。可没等他开口,妮可就用一个大力的拥抱把他的话阻了回去。

“谢谢你……谢谢……”

安鲁公主在男人的怀抱中微微发抖,她做梦都想和自己的杀父仇人面对面地进行交流,是周英奇圆了她的梦,是周英奇折断了大恶人的手臂,让他像蛆虫一样坐以待毙。这个恩情……若是中国小男人有需要,即使是以身相许,妮可也心甘情愿!所以从捕获tony的那一刻起,妮可坚定地认为,自己应该也已经是周英奇的未婚妻!

“不客气……顺便而已……”

英奇抱着妮可,感受到女孩儿的情绪,他也只能拍拍她的肩膀,让她不必这么激动,也不用对自己感恩戴德,因为他确实是“顺便”而已。

“那家伙供出了两个同伙的名字和一个我从来都没听说过的组织!”

艾娅有些受不了突然变得异常亢奋的妮可,她向英奇抖了抖手里的笔记:“那两个人分别是赖京川和魏忠秦,tony指认,赖京川是中国大陆地区的行动总指挥,负责掌握全局,而魏忠秦则为赖京川提供人力物力财力上的支持,抢夺《海河图》的勾当就是他们两在魏家的私人小岛上策划好的,由tony带人执行。”

英奇将怀里的女孩儿放开少许:“那个组织呢?他们究竟是谁?”

“冥河!”艾娅打量着笔记,“应该是这个名字,我不知道中文发音对不对。”

“冥河……”

英奇发出一声沉吟,他们是谁,现在只是得到一个象征性的称号而已。但在东西方的神话传说中,不管是阎王还是冥王,总要一条冥河将孤魂野鬼由阳间引入地狱。

230 【第十九集 试借君王玉马鞭 第三章 贝鲁特在天堂附近、地狱隔壁】

一大早,也许是因为时差问题,英奇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有大笨象一直在旁鼾声如雷,昨晚他也睡得极不塌实,一想到梅溪就在隔壁,他就感到心坎上长了一把草,不割不行,可手边又找不到一把镰刀,只能任由心火燎原,在日以继夜的煎熬中干瞪眼干着急。

机库里的洗手间和浴室都是独立的,只有洗漱室在一个公共的大房间。英奇踱到门口,一眼就看见美丽的女军医脱掉上装,露出军绿色的背心和一大片白花花的肢体。英奇下意识地缩到门边藏了起来,透过大门上的折光玻璃,他看得很清楚,曾经的初恋情人洗了脸、刷了牙,又从裤兜里掏出了换下来的一小片棉质内裤,在水龙头下仔细清洗。

等到梅溪走出洗漱室的时候,英奇已经离开了,他转到机库外面,在一处空阔无人的跑道上点着一支烟,极目远眺,慢吸缓吐着烟气,呼唤着此地的真主,盼望早点祛除这块生在心灵深处的隐疾。

“心病还需心药医!”英奇回来的时候,大年突然朝他念了一句。

“你说什么?”愁眉不展的小男人望向队上资格最老的带兵长。

大年向着正在规整医疗器械的女军医努了努嘴:“我们又不是瞎子聋子.以前在队上你和她不就是一对儿吗?我还听说,你们放假的时候在一起、打饭的时候在一起、读书的时候在一起、看电影的时候也在一起……”

英奇朝老班长身边挪了几步,他有些好笑地打量着大年的面孔:“您老是不是搞错了?您这都听谁说的?咱们的基地可不是大学校园,我和她要是真能像你说的那样成天贴在一起,恐怕队上早就被我们两给开除了。”

大年似笑非笑地回望英奇:“你没有吗?”

“没有,绝对没有!纪律不允许。”英奇地回答异常干脆,可话一出口便没了那种以否定表达肯定的劲力。

对于那段往事的回忆不是淡忘,而是迟钝了少许。若是细想想……那时的他血气方刚,那时的她脉脉含情。他们的关系虽说只是暧昧,但放假的时候曾在一起、打饭的时候曾在一起、读书的时候曾在一起、看电影的时候也曾在一起……知不知道在基地外面看场电影得有多么不容易?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这是lrf的官兵指战员用于形容“基地”的一套词。由基地到最近的一个拥有电影院的市镇需要坐六个小时的汽车,再转乘五个小时的火车。英奇和梅溪,那时的他们还像两个半大孩子,经过一整天的奔波,他们几乎是蹦蹦跳跳地走进电影院的大门。可两人都穿着军装,连拉一下手不都敢,只能看着彼此傻傻地笑。但最好玩儿还在后头,也许是出于紧张的心情终于得到放松,电影开演不久,得偿所愿的周家大少便倒头睡了过去!

魂不守舍地告别大年,英奇回到自己的小宿舍,他取出带在身上的钱包,打量着照片上的军医,当他抽取这片回忆,照片的背后便以胶水贴着当年的两张电影票。

英奇不敢再起碰触这段记忆,他走到tony那里,希望借由死对头的痛苦获得一些慰藉。他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一来是为了分散精力,二来是为了完成此行的大计。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不在焉,英奇特意在tony面前换上一副杀人不眨眼的嘴脸:“听着,我问你,逆龙鳞在哪?”

tony刚由昏睡中醒转,他并没有认命,只是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是担心:“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我要是知道逆龙鳞在哪,那两位公主就不会对我动手动脚。你自己去找吧,我帮不上你的忙,要么就给我一个痛快,要么就别耽误我休息。”

英奇踱到tony身边,对方套着一件束缚服,像那种最危险的精神病人一样,四肢和躯干都被固定在担架车上。英奇本来已经失去了伤害tony的兴趣,可心里的愁怨和恼恨正在不断积聚,郁闷正在迅速转化为轻则伤筋动骨重则杀人夺命的破坏力。

他盯着tony的眼睛,慢慢抬起手掌,和死对头交手而握:“听着,我再问你一遍,逆龙鳞在哪?你把那件神兵交给了谁?”

tony不耐烦地别开头:“我不知道,都说了你这是白费……啊……”

惨叫脱口而出,他想挣扎,他想摆脱英奇的控制,可对方的铁爪钳住他的五根手指,不断使力,不断收紧,直到他听见骨指断裂弯曲的声音。

乍闻惨呼,英奇的随行人员都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他们聚在门口,向室内探头探脑,想要一看究竟。英奇瞪着眼,没好气地向着门外吼了一句:“备车,备齐家伙,咱们要进市区,别跟没事人儿一样呆站着!”

人们哄然而散,门口只余梅溪和两位异国公主。也许是感受到小男人的坏脾气,艾娅便带着疑惑的神情轻轻碰了碰妮可的手臂:“他是怎么回事?一大早就吃错药了?”

妮可笑了笑,她望向站在对面的女军医:“不是吃错药,是雄性荷尔蒙大爆炸,我要是你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招惹他!”

“哦啦……”艾娅发出一声恍然大悟的感叹,她也用一种值得玩味的眼光打量着军医。很明显,就是这名漂亮的女军人让这个中国小男人的坏心情暴露无疑。在她眼里,周英奇一向都很克制,并不会对人疾厉色,可是现在,他的样子就像是一头狂野的雄性北极熊!

两个外国女孩儿的眼光搞得梅溪很不自在,她已经有些后悔参加这趟贝鲁特之行。当古老将军向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是完全可以拒绝的,但她只是听说英奇身边少了一个军医便义无返顾地答应下来。也许她仅仅将这种情况理解为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令她不假思索,但除此之外呢?有没有对他的一丝丝担心和一点点惦记?

“不是要出门吗?你还站在那干什么?”梅溪走进室内,对英奇下了逐客令。

“小诸葛和镜子留守……军医负责盯着这杂种,别让他寻死!”英奇的口吻不带任何感**彩,他的视线干脆就忽略了梅溪,在越过对方之后,他连头也没回便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去。

短短一分钟,一个精干的战斗小组便已做好出门逛街的准备。阑珊自告奋勇,驾驶那辆装备了12.7mm**式重机枪和82无后坐力炮的猎鹰式越野吉普车;大年坐上助手席,抱着他的老八一,还用那把锈迹斑斑的傣刀使劲儿蹭着一块光滑的水磨石;大笨象站在后厢里,他只用单手就能架起那挺黑黝黝的重机枪。在贝鲁特街头,一挺重机枪能吓退不少好事之徒,这是巷战的究极利器!

英奇领着妮可和艾娅步向eco,宇宙六级智慧生命体始终是奔驰s600的原始形态,这种外形臃肿的高级轿车在贝鲁特街头并不多见,一看就是达官显贵的座驾。细心的镜子又遵照那位“许经理”的嘱咐,在车头两侧固定了两面红白相间的黎巴嫩雪松旗。

无论是基督教圣经还是穆斯林地古兰经,雪松这一树种都具有自由、顽强、坚韧和不屈的象征意义。黎巴嫩人民爱戴自己的国旗,即使是拥有独立军旗的黎巴嫩真主党武装,也有为了夺回被以军缴获的国旗而疯狂冲击以军阵地的壮举。

不过话说回来,挂上两面黎巴嫩国旗,只能说明车里的乘客是黎巴嫩人民的客人而已,在贝鲁特街头也只是鲜少遇到麻烦。但真要遇上不长眼睛的路边炸弹和自杀式袭击,就算你在车身上贴满佛像也只能自认倒霉。

“我来开车,我来开车!”

妮可也不顾心情大坏的周英奇,连谦让都省了,打过招呼便直接冲上eco的驾驶位,她是爱极了这辆浑身是宝的战车,若非小男人不答应,她是一定要比eco的每一个零件都拆下来钻研一番。她要看看这是德国人的汽车工艺,还是中**方为了适应城市战争而研制出的高端武器。

英奇任由安鲁公主穷开心去了,他四下看了看,队员们都已准备停当,神枪十五也背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跳上一辆大马力的摩托车,狙击手要脱离车队单独行动,但以十五这个小伙子的能力,轻易不会发生问题。

镜子独自在一边和大笨象说着悄悄话,临走的时候还把腕上带的一串佛珠塞到巨人手里。英奇看在眼里,心上也是一阵松快。特工大队的“影魅”和特战大队的“野象”仿佛年纪,看他们那副依依不舍的样子,该是有缘人才对。

感染到战友之间的那种深情厚意,英奇的眉头终于舒展少许,他将艾娅送进eco的后排按摩座椅,自己上车之后还不忘小心叮咛:“等一会儿到了地方,妮可和我的人留在车上,艾娅带我进去。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算近卫军驻贝鲁特的行动本部是龙潭虎穴,咱们好歹也得闯一闯。但我估计……那里很可能已经找不到线索,毕竟艾娅还活着,启动阴谋的人早已得到消息,至少在贝鲁特这块前进营地,他要是个聪明人的话就会提前毁掉一切证据。”

艾娅点了点头,有过一次被自家人一枪打在肚皮上的经历,她对家族名下的公司员工再也无法信任。事实也多半像小男人说得那样,她极有可能来晚一步,近卫军驻贝鲁特的行动本部应该已经被藏在公司里的阴谋家进行了一番大清洗。

“不管那么多了,就当这是一次悠闲的旅行。”英奇朝着乐观的小公主摇了摇头,战士的直觉告诉他,事情绝不简单,但也不会多么复杂。此时的风平浪静正是暴风雨的先兆,就算艾娅找不到线索,他们也会主动找上门来。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角斗,不到最后自然无法定立输赢。

越野车在前,奔驰车在后,还未驶离机场,大年他们就开始进行伪装。先是往脸上涂满厚厚一层伪装漆,再除下战术头盔,戴上阿拉伯式的方头巾,乍一看,他们的样子跟街道上的黎军士兵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更加彪悍一些。

按照卫星地图上的标记,英奇一行人在驾车驶离机场之后就上了直通市区的高速公路。道路两侧竖有不少紧张施工的建筑工地,路面上车流穿梭,极为繁忙,在进入人口稠密的城区之后,目所能及之处也没有一丝一毫战争的气息。

这座深处地中海海滨的国都位于黎巴嫩海岸线中部突出的海岬上,背靠黎巴嫩山脉,是地中海东岸最大的港口城市,也是以其独特建筑风格与气候环境并美而闻名的海滨城市。贝鲁特现有长住居民180万,其中的三分之一强均为相对温和的逊尼派穆斯林,其他的少数派信仰多为亚美尼亚正教、东正教、天主教。最后便是不得不提的六分之一人口——激进的什叶派穆斯林和大名鼎鼎的真主党准军事武装。

黎巴嫩是个奇怪的国家,这里即拥有性子倔到爆浆的穆斯林战士,也拥有世界上最具生命活力的人民大众。城市南郊的高大建筑上多有真主党构筑的防空阵地,大口径的高射机枪和高射炮就在楼群之间兀然耸耸立,而楼下的街市却是一派欣欣向荣的繁华之景,贝鲁特市民就在祖祖辈辈生活了数十个世纪的土地上繁衍生息。

车行一路,路面上几乎见不到战争的遗迹。道路两侧店铺林立、客商云集、游人如灸,饭店餐厅多以法文和阿拉伯文的大型霓虹灯招牌招揽顾客,提供最地道的黎巴嫩美食和著名的贝鲁特海鲜料理。在一些著名的步行街,还可以看到穿戴牛仔裤t恤衫、青春亮丽、浅色棕发的黎巴嫩少女。

若非偶然抬头,人们一定以为这就是昔日的地中海名珠。建筑物上被导弹打开的缺口、爆炸过后的残垣断壁、被105mm迫击炮直接命中的清真寺塔楼、偶尔由空中巡弋而过的武装直升机……只有这些提醒过往的人们,有着“东方巴黎”之称的贝鲁特,就在天堂的附近,地狱的隔壁。

英奇一行人在进入市区之后确实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偶然遭遇的巡逻军警也只是对中国造的猎鹰武装车感到些许好奇。转过南城的最后一处鱼市场,一派阿拉伯传统建筑风格的老城区便进入视线,街口的路障和武装警卫清楚地昭示,这里已经脱离真主党的势力范围,前面便是龙蛇混杂的所谓“国际共管区”,也就是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中蜚声国际的“蓝区”。

蓝区的地理位置处于贝鲁特中心偏西的方向,囊括整个老城。内战时期,国联将由环绕老城的石板路设为战区和国际安全区的分界线,区外是连天的炮火和成片的废墟,区内是几家硕果仅存的大酒店和国际红十字会的医疗救助中心。

曾经的蓝区是冷战时期国际间谍网络的斗争中心,几乎所有的超级大国都卷入了这场穆斯林和基督教徒之间的内战。事到如今,战火已经远去,作为冷战一级的苏联已然解体,但黎巴嫩政局还是因由各种历史遗留问题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归根结底,黎以冲突始终是中东地区的战争主旋律。

帝国近卫军设在贝鲁特的总部就在老城东北方,紧临有着百年历史的港湾大酒店,阑珊驾驶的武装越野车就在酒店侧翼的十字路口被一辆大型挖掘机挡住去路。道路作业工人正在清理一个深逾一米、直径四米的大坑。英奇降下车窗探头一望,不用问了,这就是路边炸弹制造的遗迹。

许胖子说得没错,此时正值黎政府议会换届选举,那些反叙议员和要求真主党放弃武装的有识之士人人自危,市内层出不穷的炸弹袭击事件多为针对性极强的政治暗杀,英奇车前的那个大坑就曾带走一名自由议员、九名保镖和十几名无辜路人的生命。

有意思的是,袭击地点的正东方恰巧竖着一块招募广告,真主党的头号人物挥舞着黄色战旗,人像下方以阿拉伯语漆着一行大字:战争打打停停,不变的只有战士们的心!

英奇摇头苦笑,伊斯兰世界的事若是认真看的话真的有点滑稽:在贝鲁特,只有苦难是现实,只有人民的伤口流出的才是真正的血迹!至于其他……至于政治……至于那纸随时都能撕破的停火协议,只不过是各大集团为了谋求利益而导演的一出闹剧。

奔驰车和越野武装车好不容易驶进弹坑后面的街区,英奇命令阑珊直接把车停在近卫军驻贝鲁特行动本部的大门口。面对守门的四名全副武装的职业拥兵,手执重机枪的大笨象多少都有点紧张,刚刚便有一个把小孩儿托坐在肩膀上的外国游客由机枪准具的中心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这里最好不要发生什么变故,要不然……世界各大通讯社就会在第二天的头条登出黎巴嫩民兵血洗贝鲁特街头、枪杀无辜游人和市民重头戏。

早知道就不戴穆斯林战士的包头巾,只要往战术背心上贴面星条旗,屎盆子尽可以往小布什的头上扣,反正丫在阿拉伯世界的名声已经又臭又骚,也不在乎多一项武力干涉黎巴嫩内政的罪名。

英奇扶住耳边的通讯器:“呼叫各单位,这里是扳机,听到请确认……完毕……”

大年、大笨象、小诸葛和小刺客依次答复收到,半分钟之后,独自出门的十五终于发出呼叫:“十五收到,确认位置……以扳机为参照物,正南方464米,距地面高29.7米,两扇敞开的彩色玻璃窗,以胶带做了十字标记……完毕。”

英奇放低车窗,向着正南房的一座高大的建筑物望了过去。十五的隐蔽点很难辨认,这栋公寓楼上镶满彩色玻璃窗,英奇在十层楼的位置找了半天才看到战友做好的胶带标记,但相距464米,以常人的视力再加上上午的阳光,若非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的职业军人,绝难发现狙击手的枪口。十五的枪法和临敌的决断力也足以让潜在的威胁降至最低。

“扳机收到,已确认……十五,显示你的视野状况……完毕。”

“十五收到……正在设置聚像仪传输画面……完毕……”

“扳机收到……完毕。”英奇边说边朝坐在前车的大年望了过去,对方给他一个ok的手势,表明电子监控装置的画面传输没有问题。

“好啦……”大少搓了搓手,他取出92式战斗手枪,最后检视了一遍弹药和枪械状态,然后又那手枪放入枪套,再以一副等着连台好戏的面相转向神情稍显紧张的艾娅妮斯:“怎么样我的小公主?准备好了吗?”

艾娅嗤之以鼻一般轻轻一笑:“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英奇便扶住连线耳机:“扳机呼叫各单位……我们这就进去!”